梨初甚至还懒洋洋地耸了耸肩:
“这个场合,我也觉得挺合适的。”
“人够多,场子够大,还有音乐灯光和舞美,记者也都在外面等着,还够高调,我很喜欢。”
由于她答应得过于爽快,连温钧梓都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
所以,梨初这是……准备答应按照他想要的方式给个交代、公开她“温家千金”的身份了?
这么突然?这么轻易?
果然是如繁星所说的一样,要足够劲爆的舆论危机,才会让她在“温家千金和傅太太的身份”与“私生女身份”之间做选择吗?
简直白费他之前在认亲宴上一番苦口婆心了!
不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女儿果然就是难管教!
虽然……在自己身边养大的那个,好像更难管教……
温钧梓忽然觉得头有点疼,连这身高定西装都好像有点上下漏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副语重心长的老父亲模样: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愿意权衡好利弊、想清楚后果也是好事。”
梨初转眸看他的神情,却忽然变得异常平静,甚至还有点像是在晚宴普通闲聊一样:
“对了,温总,冒昧问您一句,在您现您的小女儿其实没有死,而只是丢了之后,你有想过她这二十三年来是怎么过来的么?”
温钧梓并没有察觉她话里的客气与疏离,只是皱着眉头开口: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打同情牌让我给你些补偿是吧?”
“只要你愿意按照我之前告诉你的——在公众面前好好说清楚,你其实是二十五岁,是温家夫人正经生下来的女儿,并不是什么私生女,往后你就是正统的温家千金,温家在财产分配和股份上,自然都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个什么心理治疗,也不用去了,你往后,也不用当自己是私生女,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即便早就猜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可真的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梨初的心口还是悄悄地闷了一下。
她深呼吸了一下,淡淡然地开了口。
这会儿,她的语气听起来倒是不痛不痒的:
“您有没有想过,其实您的小女儿一直很健康,只是因为遗传了您的特殊血型,所以才被人盯上了。”
“大概,小小的身子还住在保温箱的时候,就被人注射了痛苦的药物,要她出现生病的症状,昏死休克过去,以至于能呈现没有生命体征的模样。”
温钧梓听着,脸上的血色慢慢消失,连手指都有些暗暗抖,却佯装浑不在意地揣进了西裤口袋,没有说话。
梨初垂下了眼眸:
“她的父亲明明是在当地有权有势的人,医院的人却敢赌这么大的一把铤而走险,不过就是拿捏了他胆小怕事,不敢对这个刚出生的小女儿负责任……果然,医院赌赢了,她的父亲甚至都没有提出要检查一下,就直接放弃了治疗、捐献了遗体。”
“婴儿三岁之前的记忆是不被保存的,但一个特殊血型的婴儿又是多么宝贵的存在,她只需要被吊着一条命,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为需要的病患供血。”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声线自始至终都是平缓而温柔,就像是平时,专业而客观地在播报新闻节目那样:
“温总,您可能觉得,您的这位小女儿去心理治疗室是因为‘私生女’这三个字让她觉得羞愧,其实不是。她只是试图通过心理治疗,找回自己五岁之前的记忆。”
“那些记者曝光出来的照片,之所以看起来那么痛苦,是因为那段记忆里有无尽的惊恐:她曾被囚进了小小的铁笼子里,小手被铁链子锁住,被关进昏暗的小房间里。”
“期间有无数的、恐怖的面具涌上来,她还被连人带笼子地狠狠抛起来又落到地上。那群人吓够了,就把她推到手术室里,用针筒提取她体内的东西。那些强行施暴的人都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狰狞的眼,那些按住她的手粗糙又厚实,在她小小的身体上留下了无数的淤青……”
“以前的她不懂,以为那只是打针抽血而已。但现在二十三岁、从事传媒行业的她懂,那是在提取肾上腺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