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南沐锦死死抓住伤口附近,剧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脸色更加难看。他强忍着痛楚和心头翻涌的烦躁,低声安抚:“沐锦!冷静!现在回去更危险!我们已经在战场边缘,落单就是死路一条!跟着队伍才安全!”
“不!我不信!我要回去!现在就走!”
南沐锦完全听不进去,她如同受惊的兔子,只想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你是墨家少爷!你是机关大师!你让他们送我回去!立刻!马上!”
她挣扎着就要起身,甚至想推开墨羽自己下车。
“胡闹!”墨羽终于忍不住低喝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疲惫。
他一把按住她乱动的身体,动作有些粗鲁,牵扯到自己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你看看外面!到处都是尸体!你知道单独行动会遇到什么吗?是流窜的沙盗!是溃散的狻人残兵!他们会把你生吞活剥!你想死吗?!”
南沐锦被他吼得一愣,看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和眼中毫不掩饰的严厉,巨大的委屈和恐惧瞬间爆,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你……你凶我!你为了那个贱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你只在乎你的机关!你的前程!你……”
“够了!”
墨羽厉声打断她,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却只会无理取闹的妻子,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厌烦。
他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眼,声音沙哑:“别闹了。安心待着。我会……护你周全。”
他不再看她,只是用未受伤的手臂,将她颤抖的身体轻轻按回座位上,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和……一丝疏离的敷衍。
他需要集中精力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安抚一个被恐惧冲昏头脑、只会拖后腿的女人。
南沐锦感受到他动作中的冷漠,哭得更凶了,却也不敢再闹,只是蜷缩在角落里,低声啜泣,看向墨羽的眼神充满了怨怼和受伤。
与马车内的压抑哭闹截然不同,队伍前方的气氛则显得凝重而有序。
楚音并未乘坐马车,而是与云霆并骑行进在队伍前列。她需要时刻观察地形和敌情。
眼前的惨烈景象同样让她心头沉重,但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然而,她很快现,自己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被身边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所吸引。
云霆的神情冷峻如常,仿佛对路旁堆积如山的尸体视若无睹。
但他的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果断、精准得如同机器。
“斥候前出五里,重点探查左侧高地!”
“右翼收缩!注意前方那片枯木林!可能有伏兵!”
“后勤队跟上!保持间距!注意脚下陷阱!”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仿佛对整个战场态势有着天生的直觉,总能提前预判潜在的危险,并做出最有效的部署。
楚音看着他从容不迫地指挥着队伍避开一处处可能埋有陷阱或伏兵的险地,看着他精准地判断出哪些尸体堆需要绕行,以防备遇到瘟疫,哪些地方可以短暂休整,有水源且视野开阔,看着他如何利用地形,将队伍的行进风险降到最低……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真正的行军打仗,绝非她之前凭借盐行渠道和情报网络所能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其中的艰难、凶险、以及对统帅判断力、经验、乃至直觉的极高要求,远她的认知。
而云霆,显然深谙此道。他的每一个决策,都蕴含着丰富的战场智慧和令人信服的掌控力。
一股难以言喻的……钦佩?
或者说,更深层次的好感,如同涓涓细流,悄然在她心中流淌、汇聚。她看向云霆的目光,不自觉地多了几分专注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