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报仇,今天陆良辰当众让自己下不来台的难堪,必须讨回来。
何其亮的左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大拇指,眼中阴鸷翻涌。
就算陆良辰背后有人撑腰又如何?
这里是金城,不是他陆良辰能呼风唤雨的京城。
就算陆良辰是条过江龙,在这西北小城里也得乖乖盘着。
“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是不是还心心念念陆良辰?”何其亮猛地转身,阴恻恻的目光如毒蛇般缠住林美华。
刚过完年,天气还很冷,林美华被这眼神盯得浑身冷,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她太了解何其亮的性子,稍有不慎便是拳脚相加。
都是姜海棠这个贱人,当着何其亮的面说她喜欢陆良辰,让何其亮怀疑上了。
“怎么会!我心里只有你!”林美华慌乱地扑过去,抓住对方袖口,声音颤,“从我嫁给你的那天开始,你就是我心里的神……”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转,“这些时间,我一直在后悔,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哪还会受这些罪?”
看着对方信誓旦旦的模样,何其亮脸色稍霁,却还是猛地甩开她的手,“最好是这样!”
林美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却不敢有丝毫怨言,继续说着讨好的话。
待何其亮终于露出满意神色,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却将姜海棠的名字咬得生疼。
若不是这个贱人,她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说不定,她已经嫁给陆良辰了,她把她逼得离开纺织厂还不够,还要胡说八道。
如果嫁给了陆良辰,她何必每天对着这个脾气暴躁的油腻男人强颜欢笑?
如何会每天陪着这个猪一样的油腻男人,还要被动辄打骂,甚至,为了讨好这个男人,违心地说出许多讨好他的话,自己都要被恶心死了。
另一边,陆良辰和姜海棠全然不知何其亮和林美华两个人心中所想。
采购结束后,他们顶着寒风匆匆返回厂里。
今天是周末,本该休息的姜海棠刚到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原来是机械厂在加工织袜机时遇到难题,胡厂长安排人来接她过去帮忙解决问题。
姜海棠急匆匆地出门,连围巾都忘了。
“海棠,把围巾带上,大衣也穿上。”
陆良辰连忙从衣柜里取出厚重的军大衣,又顺手抓过围巾追出来。
他动作轻柔地帮姜海棠披上棉衣,又仔细将围巾绕好,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冻得红的耳垂。
“外面冷,别冻着。”陆良辰的声音低沉而且磁性。
姜海棠心头一暖,点点头,转身匆匆上了吉普车赶往机械厂。
机械厂内,寒风呼啸。
姜海棠裹紧棉袄从吉普车上跳下,冷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向文涛工程师早已等在门口,不停搓着手哈气,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姜海棠同志,大周末得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他是机械厂的老工程师了,这些年,在机械厂也算独当一面的存在。
可他现在对着姜海棠这样一个小姑娘,却能态度恭敬谦卑,丝毫不见一丝不满,可见,人品不错。
向文涛心里,其实也是百味杂陈,初见姜海棠的时候,他觉得姜海棠一个丫头片子。
没想到短短时间,姜海棠已经成为他拍马都不能及的存在,果然,有志不在年高。
“向工您客气了,我也是机械厂的一员,为厂子做事应该的。”姜海棠一样客客气气地回答。
向工只是微笑,没有开口。
“云同志呢?他怎么说?”姜海棠顾不上寒暄,接着问道。
她口中所说的云同志,就是顾昀笛的化名。
为了避免引起太多麻烦,顾昀笛的真实身份在机械厂只有毛厂长和朱厂长两个人知道。
其他人,包括和顾昀笛接触很多的向文涛,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云同志是什么身份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人十分神秘,是厂里花了大代价请来的人。
“云同志正带着其他同志检查。”向文涛因为着急,说话的度都快了许多他眼中满是焦急。
“能判断是什么问题吗?”
“织袜机的齿轮组总是对不上,已经耽误了两天时间了,毛厂长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两天之内都要解决问题。”
姜海棠跟着向文涛快步走向车间,原本热闹的车间此刻却异常安静。几个人围在半成品的织袜机前,眉头紧锁。
顾昀笛的一双手,正在一点一点地从机器齿轮上摸过。
“云老师。”姜海棠上前打招呼。
顾昀笛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海棠同志,又要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