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腥混着未散的药雾钻进鼻腔,舒瑶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扶着石壁稳住身形,余光瞥见石宇的玄铁剑穗扫过蛇形血痕时,火星子溅起的瞬间,那血渍里竟渗出一丝暗金色——像是混了金粉。
"林大人。"她突然出声,指尖点向那抹异色,"宫城的血契标记,是不是用金箔混人血?"
林大人的银铃在袖中轻颤,他凑近细看,喉结动了动:"是。
三年前东殿走水,我亲眼见内廷司用这法子封过密档。"话音未落,石宇的剑尖已挑起石壁上一处凸起的砖缝——青砖与石壁贴合的缝隙里,有半枚泥印,正是李怀安方才佩戴的红缨纹路。
"暗门。"石宇的拇指按在泥印上,青砖出"咔"的轻响,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缓缓裂开,霉味混着腐木气"呼"地涌出。
舒瑶摸出腰间药囊里的薄荷膏抹在人中,凉意在鼻腔炸开,暂时压下眩晕。
她抬头时,正看见石宇护心镜上的焦痕被火把映得红,像团未灭的余烬。
"我先。"石宇侧过身,玄铁剑横在胸前。
林大人的银铃突然出细碎轻响,他抬手按住舒瑶的肩:"药囊给我。"不等她反应,已从里面摸出半瓶解毒剂灌进自己口中——这是方才士兵中毒时,舒瑶特意留的最后半份。
"林大人?"
"你精神力透支,若遇毒雾,我还能撑半柱香。"林大人将空瓶塞回她掌心,指腹在瓶身压了压,"走。"
暗门后的密道比想象中狭窄,三人猫腰前行时,石壁上的青苔蹭得手背黏。
舒瑶的指尖触到某处凹痕,借着火光看清那是道半指深的划痕——划痕边缘有新鲜的铜锈,和李怀安掌心钥匙的齿痕吻合。
"他常走这条路。"她低声道,声音撞在石壁上,激起细碎回音。
石宇的火把突然晃了晃,火光扫过前方地面时,三个人同时顿住——青石板上有串水痕,最前面的脚印鞋尖微翘,正是李怀安方才穿的玄色云纹皂靴。
"一炷香前留下的。"舒瑶蹲下身,指尖蘸了蘸水痕,"暗河的水渗进鞋缝,温度比密道低三度。"她抬头时,石宇的影子笼罩下来,玄铁剑的寒光擦过她鬓角:"跟紧。"
密道拐过三个弯后,空气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艾草味。
舒瑶的呼吸一滞——这是她前日调配给伤兵营的驱蚊香,李怀安的人去过伤兵营?
她刚要开口,石宇突然反手按住她后颈,将她往石壁上一推。
"嘘。"
细微的交谈声从前方传来,混着金属摩擦的轻响。
舒瑶贴着石壁,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精神力透支带来的耳鸣正逐渐加重,她用力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这才勉强听清几句:
"承明殿的钥匙还差半枚,那女人若查到矿脉"
"将军放心,暗河底下的机关已启动,等他们进了死门——"
"闭嘴!"另一个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破风的锐响,像是巴掌抽在脸上,"那女人会解百毒,石宇的剑能破机关,你当他们是周猛那莽夫?"
舒瑶的瞳孔微缩。
这声音她在太医院听过!
是前日替三皇子诊脉的刘医正!
可刘医正上月才被皇帝派去江南赈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医正?"她下意识低唤,话音刚落,石宇的手掌已捂住她的嘴。
林大人的银铃在袖中震动,他凑到她耳边,吐息轻得像片羽毛:"刘医正半月前递了辞呈,说要回乡侍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