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油灯被穿堂风掀得一跳,舒瑶的影子在二十箱火药上晃成乱麻。
她指尖抵着药囊里的虎符,那温度已不是灼人,而是烫得皮肤疼——那是石宇的血透过玄铁甲渗进来的温度。
"咳"她偏头用袖口掩住口鼻,地窖通风口飘进来的腥气突然重了。
是天影阁的迷烟。
她蹲下身扯开药囊,玉瓶相撞的脆响里,指腹扫过一排琉璃瓶:解毒丹、止血散、还有半瓶用曼陀罗花汁调的麻醉剂。
迷烟里掺的是乌头碱,得用甘草和绿豆的煎剂中和,可现在哪有时间熬药?
暗门外传来巡城卫的喊杀声突然拔高,混着铁器相撞的闷响。
舒瑶的指甲掐进掌心——那是石宇的重剑劈开刀鞘的声音。
她记得三日前替他处理左肩伤口时,刀尖几乎挑断了筋脉,此刻那道伤怕是又崩开了。
"瑶娘!"
突然炸响的呼唤撞在地窖石壁上,震得油灯剧烈摇晃。
舒瑶猛地抬头,声音是从头顶的排水管道传来的,带着石宇特有的沙哑,"火药引信我藏在西墙第三块砖下!
记着,等迷烟漫过月洞门再点!"
她的呼吸顿住。
原来他早就算到天影阁会用迷烟掩杀,所以让她守着地窖的火药?
舒瑶扑到西墙,指甲抠进砖缝,果然触到一截裹着蜂蜡的麻绳。
指腹摩挲着引信上熟悉的绳结——是石宇惯用的"锁云结",当年在漠北军营里,他教她打这种结时说过:"再大的风,也吹不散我给你的底气。"
地窖外的喊杀声突然变了调子。
舒瑶贴着石壁听了片刻,瞳孔骤缩——是天影阁的"雁翎刀"破风音,他们换了冲锋阵型!
她抓起引信塞进药囊,又抄起两壶火油别在腰间。
指尖扫过陶瓮时顿住,那里面装的是她用现代方法提炼的酒精,浓度足够烧穿三重铁甲。
"林大人!"石宇的吼声穿透层层杀声,"让天枢卫退到汉白玉拱桥后!
那桥洞能挡迷烟!"
舒瑶扯下腰间的平安符攥在手心。
金线绣的"长安"二字刺得掌心生疼,像石宇每次受伤后还冲她笑时,眼里那团烧得更旺的火。
她摸出火折子咬在嘴里,扛起半箱火药就往暗门走——石宇要的是等迷烟过月洞门再点,但现在天影阁换了阵型,必须提前扰乱他们的节奏。
暗门刚推开条缝,腥甜的血味就涌了进来。
舒瑶眯眼望去,前院的青石板上全是黑甲,石宇的玄铁重剑挑开三柄雁翎刀,左肩的血已经浸透了半幅衣襟。
林大人的判官笔扎进刺客后颈,转身时袖中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淬的是舒瑶配的"醒神散",专破迷烟眩晕。
"将军!"巡城卫的小旗官跌跌撞撞跑来,"天影阁援军从御河桥杀过来了!
至少三百人!"
石宇的重剑劈落当头砍来的弯刀,溅起的血珠落在他脸上,"三百?"他扯下染血的护心镜扔给小旗官,"去告诉舒医官,把地窖第三排的火药搬到叠翠亭!"话音未落,他突然踉跄一步,重剑插在地上才稳住身形——左肩的伤口又崩开了,血顺着手臂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串红点子。
舒瑶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她摸出怀里的止血散,刚要冲出去,就见林大人反手勾住石宇的腰,判官笔在两人周围划出半圆,"末将替将军挡三息!"他的声音里带着狠劲,"去叠翠亭!"
石宇突然笑了,染血的嘴角往上挑,"林大人,你可知舒瑶藏了半瓮酒精?"他拖着重剑往御花园方向走,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碾出血印,"等会迷烟漫到叠翠亭,让弓箭手把火把往那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