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让他咳嗽不止。
他记不清生了什么,只记得巨大的响声,可怕的大鱼,还有姐姐突然松开的手……
然后就是天旋地转的黑暗和冰冷。
求生的本能让他像只搁浅的王八一样胡乱地蹬着长腿,挥舞着有力的手臂。
幸运的是,一股强劲的海流正将他这块“人形漂流木”推向不远处的陆地。
不知挣扎了多久,一个巨大的浪头将他猛地抛起,又重重摔下!
砰!
这一次,他摔在了坚实的、带着砂砾感的物体上,不再是冰冷的海水。
他像个被冲上岸的巨大海星,四肢摊开趴在那里,剧烈地咳嗽着,吐出苦涩的海水。
一张棱角分明、本应颇具英气的俊脸此刻憋得通红,浑身湿透,肌肉线条在湿衣下若隐若现。
但本人正冷得瑟瑟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茫然地抬起头,眼前不再是翻滚的海浪,而是一片陌生的、在月光下泛着惨白微光的……沙滩。
沙滩后面,是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匍匐般的森林。
奇形怪状的树木扭曲着枝干,树叶在夜风中出沙沙的、如同在嘲笑他一般的声响。
“呜……这是什么鬼地方……吓死我了。”
拥有五岁智力的成年躯体彻底被这陌生、死寂又透着诡异的环境吓坏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展现一下男子气概,却感觉左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低头一看,那里肿起老高,像个酵过头的馒头,还擦破了一大片皮,渗着血丝。
“哇——!”
巨大的恐惧、身体的疼痛以及找不到姐姐的委屈瞬间爆,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在空旷的海滩上放声大哭,哭声嘹亮又凄惶。
哭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开,惊飞了几只夜枭。
回应他的,只有海浪单调的冲刷声,和森林深处传来的几声更加不耐烦的怪叫。
就在封九尘哭得声嘶力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时,他身后的密林边缘,传来了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哭声戛然而止。
封九尘惊恐地睁大了他那双即使哭肿了也依旧能看出原本很漂亮的眼睛,猛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他试图把自己庞大的身躯蜷缩起来,像只受惊的鹌鹑,连呼吸都屏住了。
月光艰难地穿过浓密的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在那片光影交错的边缘,一个高大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显现出来。
那人影极其高大魁梧,穿着用某种深色兽皮和宽大树叶简单缝制的衣物,显得原始而粗犷,像刚从石器时代穿越过来的。
他赤着双脚,脚掌宽大厚实,踩在沙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最让封九尘感到害怕的是他的脸——大半隐藏在浓密的、如同被雷劈过的海藻般纠结的乱和同样浓密的虬髯之下,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光芒的眼睛。
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审视、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
就像饿了三天的狗看到了一根巨大的、带肉的骨头!
“呜……”
封九尘吓得连哭嗝都停了,大眼睛里满是惊恐的泪水,身体抖得像筛糠。
他本能地想往后缩,脚踝的剧痛却让他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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