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别跟我提以前。”林苗忽然拔高了音量,“以前那个林苗已经死了!”
&esp;&esp;她望着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esp;&esp;林苗为什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过往翻篇,却丢下她在童年回忆里一遍遍溺水?
&esp;&esp;“我是命如草芥,但我偏不认命!”林苗盯着前方,捏紧方向盘,字字铿锵,“我就是要拼命往上爬,不放过任何一个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那些名媛贵妇又如何?论容貌论头脑,我林苗哪样比她们差?不过是缺个好出身罢了!”
&esp;&esp;林炽在心里暗暗翻白眼。
&esp;&esp;片刻的沉默过后,林苗语气收敛了一些:“小兔子,这两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esp;&esp;“噢?”林炽偏过头,似笑非笑。
&esp;&esp;“你终究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林苗略微无奈地叹气,像是妥协,又像试探,“我曾经无数次想过抛下你跟情人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城市重新开始。但最后……还是选择回来了。”
&esp;&esp;……”林炽没有应声。
&esp;&esp;“即便恶人如我,也有狠不下心的时候。”
&esp;&esp;“……”
&esp;&esp;刚才还艳阳高照,天光如洗,万物仿佛都在明媚中舒展。可转瞬之间,大朵厚重的云层不知从哪儿涌来,毫无预警地遮住天幕。
&esp;&esp;“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林苗摘掉墨镜,低声说,“我在外人面前道貌岸然、虚与委蛇,面对你我总喜欢偷懒。”
&esp;&esp;偷懒?
&esp;&esp;林炽愣住。一种无法言说的荒谬感从心底泛起。
&esp;&esp;她盯着林苗看了许久。
&esp;&esp;那双眼睛明亮有神,没有慌乱,没有推诿……或许林苗的伪装功力深厚,她竟然没能从那双眼中揪出一丝虚情假意。
&esp;&esp;一个人要冷静到什么程度,才能在讲出这些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esp;&esp;天色骤暗,阳光被层层遮蔽。风也随之变了调,卷起地上的落叶,贴着柏油路呼啸而过。
&esp;&esp;高楼大厦的玻璃窗泛着冷白的光,倒映着乌沉沉的云影,像是某种灰色的情绪,一点点涂满女孩的视线。
&esp;&esp;连空气都像蒙了层湿漉漉的滤镜,湿重、压抑,喘不过气。
&esp;&esp;“行吧。”林炽轻声道,“偷懒的人,从来不管孩子是不是水深火热。”
&esp;&esp;“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犟嘴呢?!”林苗的声音在车里炸开,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向前冲。
&esp;&esp;林炽没说话,微微侧头看着她。
&esp;&esp;十字路口的绿色在快节奏的呼吸间变成黄色,但林苗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疾驰。
&esp;&esp;一辆兰博基尼像是撕裂马路般猛地从左边杀出,贴着保时捷的车身横切过去!带着引擎的怒吼和疾风骤雨的气势。
&esp;&esp;“糟了!”林苗瞬间脸色煞白,猛踩刹车。
&esp;&esp;一声尖锐刺耳的“刺啦”刮碰声,像有什么利爪划破耳膜。
&esp;&esp;林炽的身子因惯性往前一扑,安全带卡住肩口,胸腔钝痛。
&esp;&esp;保时捷“滋”一声打横停靠,前轮擦着地面狂躁地旋转,尾部撞上路边隔离桩,车门一侧被撞得凹陷。
&esp;&esp;对面的兰博基尼也好不到哪儿去,左侧车灯破裂了,碎片四溅。车主一个漂亮的漂移定格,车身像猛兽怒吼后骤然沉寂。
&esp;&esp;倒霉。
&esp;&esp;只见兰博基尼的剪刀门缓缓上升,一个高个男生迈着修长的腿走下来。
&esp;&esp;穿着深色牛仔夹克,衣角飘在冷风里,头发是剪得极利落的美式前刺,脚步很稳,面无表情地扫向林苗的保时捷。
&esp;&esp;没有废话也没有怒骂,他心平气和地那儿站着,双手插兜,等待林苗的回应。
&esp;&esp;林炽在副驾驶上平稳了呼吸,按下车窗,抬眼看向那人,心跳骤然加快。
&esp;&esp;林苗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esp;&esp;直到林炽提醒她车主是白锦煊,她才回过神来,打开车门,露出抱歉的讪笑:“真是不好意思啊,锦煊。赔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esp;&esp;白锦煊倚着车门,长腿交迭,没接她话茬,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保时捷侧门那块凹陷,转而看向车里的林炽,嘴角微扬。
&esp;&esp;“我不缺那点钱,不如让您女儿陪我去修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