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台遥遥相对的礼堂另一端,若是按正常布局,那理应是通往外界的门扉所在,然而此刻,横亘在那里的唯有一面厚重的、似乎坚不可摧的石墙。
石墙虽雕着华丽的纹理,却还是与这座礼堂一样,给人一种毫无生气的感觉,宛如一块巨大的墓碑。
许星彦半蹲于墙前,身影略显凝固。他脚下的地面上,一道繁复的法阵如同精密的金属机括,缓慢而规律地转动、咬合着构建成其的暗金色纹路,出极其细微、但却又令人牙酸的喑哑声响。
空气在法阵覆盖的区域内沉闷而凝滞,直到某一个时刻——
“咔!”
一声与先前响动截然不同的冷硬短促的脆响,毫无征兆地清晰凿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深处。
同一刹那,许星彦忽然打破自己那宛若石雕的姿势,右臂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砰”地一声将手掌重重按在身下法阵正对着石墙的边角处,五指箕张。
“中土。”
他以比平常更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低喃出声,与此同时,右手食指与中指指节蜷缩着迅叩击了三次地面。
嗡——
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波动以他为中心,猛地向四周荡开。
于是,金碧辉煌的礼堂仿佛在亿万分之一秒内渡过了漫长的岁月,刹那间被抽干了所有的时间与生命。
金箔剥落,色泽以肉眼可见的度转变得灰败黯淡。风化的痕迹如同瘟疫般蔓延过大理石与雕花的柱梁,穹顶在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后如蛛网般破碎坍陷。
水晶吊灯呼啸着笔直坠落,伴随一道在嘈乱杂音中并不太过明显的巨响,于地面上碎成一片冰冷的光雨。白玉石柱轰然倾倒,将沉重的烛台碾为废铁,金色的火焰也随之瞬间熄灭,滚滚烟尘裹挟着土灰四处腾起。
碎石如雨砸落,只剩依然流转着微光的法阵区域内不受影响,无形的屏障将尘埃与崩溅的碎石阻隔在外,身处法阵内,许星彦甚至可以看清尘埃颗粒在外翻涌的姿态。
良久。
烟幕散尽。
入目所及,唯有一片破败的废墟。
断裂的石柱斜插在碎石堆中,像被折断的巨兽肋骨,几处半塌的墙壁艰难地耸立着满是裂痕墙体,摇摇欲坠。
而在原先被大礼堂所隔绝的外界空间,则满布着浓稠得化不开的黑雾,与他们一行起初所见到的那道屏障内部的情状近乎完全一致。
“咳、咳咳”
虽然没有吸入尘土,但咲夜樱弥子似乎是由于心理作用的缘故,还是下意识地咳嗽了几声,而后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断壁残垣,忍不住咂了咂舌:
“我先前怎么说的来着?可以试一试在墙壁上开个窟窿这种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但——”
她略显一言难尽地扭过头,斟酌片刻:“那个哥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积压在心里啊?否则怎么会粗暴到这种程度?竟然直接选择把礼堂给拆干净了真有烦恼的话,可以和你善解人意的妹妹说一说的哦!”
灵依神情有点木然地赞同点头。
虽然礼堂是比较清冷没生气,但,直到刚才为止,至少看上去还是装潢得挺漂亮的,结果
想到这里,灵依猛地摇了摇头。
不不不,【零】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吧?
“先,如果你平常能令人省心一点,那我便无有烦心之事。”
许星彦站起身,侧目看了眼自家妹妹。
“其次,如若想离开这里,对这座礼堂造成破坏是不可避免的。”他悠悠补充道。
闻言,某团子晃晃呆毛,眯了眯眼。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不过旋即,灵依便又听见了许星彦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刚露出的浅浅笑意就僵在了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