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沾衣,古堡外的古松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枝桠投下的阴影在郑灵萱肩头晃了晃。
她站在篝火旁,目光扫过营地众人——清风正用粗布擦拭腰间短刀,刀锋映着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割出半明半暗的轮廓;紫儿蹲在石墩边整理药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囊上的银线,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柳青云抱剑静坐,玄色披风垂落如墨,连篝火的热意都似乎透不进他周身三尺的冷寂。
"顾修然呢?"郑灵萱突然开口。
清风的刀擦到一半顿住,抬头时眉峰微挑:"半个时辰前说去查东边耳房的动静,我以为你知道。"
紫儿"噌"地站起,药囊里的当归滚出两粒,她弯腰去捡时声音紧:"我、我刚才见他往古堡深处走了,可那片废墟"
郑灵萱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浅痕。
她太了解顾修然的脾性——若不是察觉到比地表震颤更危险的征兆,他断不会擅自离队。
指尖触到腰间的玉坠,那是神兽幼崽化形的信物,此刻正微微烫,像在呼应某种潜在的威胁。
"守住营地。"她撂下句话,提气要追,却被一道身影横在面前。
柳青云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跟前,剑鞘轻抵她腕间的脉门:"我去。"他声线冷得像浸过冰潭,"你留着应对变数。"
郑灵萱盯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这个隐居剑客昨日才因她的疗伤恢复五成战力,此刻连呼吸都带着伤后的滞涩,却偏要往最险处撞。
她突然笑了,屈指弹开他的剑鞘:"行,但若是遇到机关"
"我比你更熟悉这类老宅子。"柳青云转身时披风带起一阵风,将篝火煽得噼啪作响,火星子窜上半空,转瞬湮灭在夜色里。
顾修然贴着潮湿的石壁往前挪。
他早算到古堡地下有密道——白天踩点时,西厢房第三块青石板的缝隙里沾着新鲜的朱砂,那是阵法师标记方位的惯用手段。
此刻他的靴底几乎没入积年的浮尘,每一步都要先用指尖试探石壁的凹凸,直到摸到那道半指宽的裂缝——密室入口。
"陈老怪,你真的确定能打开通往异世界的通道?"
突然钻进耳中的男声让顾修然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贴着门缝眯起眼,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一个身形佝偻如枯松,是陈老怪;另一个立得笔挺,肩线如刀,正是墨流苏。
"放心吧。"陈老怪的笑声像砂纸擦过陶瓮,"那小女娃以为用恩情能拴住我?
她给的疗伤药是好,可我要的"他顿了顿,"是让这江湖换个天。"
顾修然的后槽牙咬得生疼。
三日前他还亲眼见陈老怪跪在郑灵萱跟前,老泪纵横地说"往后这条命只护姑娘周全",此刻却像换了个人。
更让他心惊的是,陈老怪袖中露出半截青铜锁链,链身上的血纹与三日前在震源处现的刻痕一模一样——那是开启异空间的禁术标记。
"明日寅时三刻,月隐星沉之际。"墨流苏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我要看到通道成型。"
顾修然倒退两步,转身时手肘撞在石壁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他不敢耽搁,提气往营地掠去,梢扫过廊下的铜铃,铃舌轻颤,出极轻的"叮"。
营地里的篝火还在烧,却比他离开时暗了些。
郑灵萱站在原处,见他身影出现,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指尖扣住他手腕:"怎么样?"
顾修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陈老怪反水了。"他快复述听到的对话,末了捏了捏她的手背,"墨流苏要开异空间通道,时间定在明日寅时。"
郑灵萱的瞳孔骤缩,喉结动了动,像是要骂人,最终却只闭了闭眼。
她松开顾修然的手,转身看向围过来的众人。
清风的刀已经入鞘,刀柄上的红绸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紫儿攥着那两粒当归,指节白;柳青云不知何时已回到营地,倚着石墙抱剑而立,目光如刃。
"陈老怪为何突然变卦?"林啸天攥着钢刀跨前一步,声如洪钟。
"他要的不是恩义,是权柄。"郑灵萱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早该想到,被封印了三十年的高手,哪会轻易甘于人后。"她转身看向顾修然,眼底翻涌着暗火,"你安排的人手呢?"
"已经在陈老怪住处布了暗桩。"顾修然从怀中摸出个青铜哨子,"但墨流苏的人"
"不用管那些。"郑灵萱打断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玉坠,神兽幼崽的意识突然涌进她脑海——那是种温暖的、信任的波动。
她忽然笑了,眉梢扬起御姐特有的锐利,"明日寅时,他们要开通道,我们便去砸了那阵眼。"
众人的呼吸声在夜色里清晰起来。
清风抹了把脸,咧嘴笑出白牙:"正合我意,老子早看那老东西不顺眼了。"紫儿把当归塞回药囊,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我去准备醒神散,保证没人能在阵里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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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云推开石墙站直身子,剑穗在他身侧晃了晃:"需要我守哪里?"
郑灵萱的目光扫过柳青云腰间的剑穗,那抹玄色在夜色里像团凝固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