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垛。
风依旧从海上吹来,裹着硝烟与铁锈的余韵。
礁石间退潮后的沙地不再只是湿润,那儿嵌着半截断裂的箭杆,几片被海水泡的皮革,还有偶尔被浪掀起的、自深渊中卷起的血沫。
野花开得更疯了。
它们从城墙裂缝里钻出来,根须缠绕着焦黑的甲胄碎片,紫色花瓣上沾着未擦净的血渍。风一吹,这些细瘦的花茎便集体弯腰,像在祭奠什么。
城墙上许多将士已褪下大衣,却很少有人将之压进箱底,据老兵所说,要塞的夜晚很冷,没人清楚那是最后一道北风的余韵,还是深渊尚未散尽的死气。
死气吗?
女孩呆望着大海,话本里的大海很美,却两极分化。
东边的海域是童话,是旅行家吟游诗人向往的圣地;但西边却是魔鬼的起源地,因为深渊这么会带走无数人的灵魂。
以前她觉得这就是一种偏见,其实西海岸也很美,海鸥低飞、潮汐涨落,尽管虚假,但眼睛带给大脑的反馈并不。
直到此刻。
“别盯着海面看太久,它会记住你眼睛的形状。”后方,跟在女孩身后的夫人收回目光,独自呢喃。
“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只是我小时候的一句民谣而已。”
“好奇。”她眨着眼睛。
“先下去?下去我就告诉你。”
夫人同样眨了眨眼睛。
黛洛缇斯嫣然一笑,她本来就不打算在城垛上久留,但此刻见到夫人这副模样,竟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那好吧。”
她无奈妥协,坐在轮椅上任由夫人将她一步步推走。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推着走。
挺新奇,又很无奈。
她虽然伤还没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废人啦!
黛洛缇斯犟道,却遭到温多琳的无情反驳:“没好就没好,逞什么能耐!大腿骨现在还错位呢,你拿什么走!”
“我会飞……”
“会飞也没用!就你翅膀硬了是吧?准备飞哪去?伤没好之前哪儿都不准去!”
黛洛缇斯闭嘴了。
主要是她这次伤势恢复得太慢了!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么严重的伤还能活着,甚至自愈简直踏马就是神迹!
黛芙妮都做不到!
毕竟谁能挨「血魔之心」几下,还能保证心脏不碎呢?
但对她来说显然并不如此,虽然这确实是她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伤势——雅娜要是那时赌错了,她就真的死了。
可即使这样,也不应该恢复这么久啊!
此前严重的伤势她也经历过,最多睡三天就彻底恢复了,这次已经一周多的时间了,体内骨骼都还没有彻底归位。